企业领导人写书,大约是在做企业文化。现代管理学的思维,就是把企业领袖清醒的自觉意识和坚定的意志,形成的文字或唇边的袅袅语音,看成企业进步的“第一推动力”,又如阿伦·肯尼迪这样的企业文化思想家,直接把企业领袖说成企业文化建立的“英雄人物”。
但是,一个企业家通过著书弘扬他的理念和企业共同的价值观,这家企业的文化究竟如何,仍然是难以言明的,因为这些言论说辞即便再绚丽,多半也只是出于一种让所有人步伐齐整的需要,一种思而不得的无奈,甚至是离奇的恼怒的表现,更何况许多著书者往往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呢?
现实中,不乏这样的企业,源于大一统的文化需求,以及马上把销售搞上去的动机,它们灵机一动找到向上攀援的求救于先贤的便捷通道,比如国学,比如《论语》或者孟子说、老子说。对此我常困惑,无论哪一位先贤圣哲的核心思想,其实早已大致说得很明白了,刨根问底,擗析微意,根本不是我辈黎庶白丁的事,那些个仁啊、义啊、忠啊的思想是个啥意思,难道我们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不是想不到而是做不到罢了。
说到企业文化,有些企业显然太急迫了,先不考虑活过三五年,就计算离百年老企还差99年;文化墙琳琅满目,乌压压一大片,光环编织得很漂亮,最响亮的口号加上最不切合实际的解读,但压根不是内生的定制,也不是酝酿已久的思想产物,也不是自然发展的结晶,并且是以辩护和防守的姿态出现,目的在于让外界对其刮目相看、邀约点赞。这是一种不太高明的强扯,不那么友善的组合。佛陀在告别词中有两句重要开示:一切组合的事物,都会腐化。
在这个意义上,胡国安先生的新作《洞见的力量》的问世,是一个端正有力的姿态。在某种意义上,写作只是一种生物本能,谈不上高级也谈不上伟岸。“写了就是写了,管它是否值得”,拜伦爵士的这句话就是这个意思最好的注解。但对于胡先生来说,写作的意义非同一般。这是他一生心血的凝聚、思想的集成。
攀爬了《洞见的力量》这本书构筑的语言山岚,我受益匪浅,感慨良多。这本书洋洋洒洒十二章三十六节,我最能够说点感受的是“水文化”和“家文化”两个部分。近二十年前我第一次来到胡先生的企业,遇见胡先生和他身边的人,了解他的创业史,那时“水文化”就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彼时,胡先生的企业虽然框架宏壮,其实在蹒跚起步中。很难断定胡先生提出“水文化”是在做企业文化,至少不是出于那种强烈的要“用文化去得到我们在生物意义上需要的东西”(埃伦·迪萨纳亚克语)的动机。什么是“生物上意义上的需要”?说白了就是活命。胡先生对自然界水族的兴趣,早在建立企业之前就已发生。那是他的“逻各斯”,不是企业的。
早先,他对“水文化”是一种单纯而粗略的描述,“在我眼里,一滴水,就是全部的世界。在我心里,一滴水,就是世界的全部。”实际上他爱水是受他母亲的影响。深慕淳朴、常年作息在湖南山村的母亲,曾对他说:水能包容一切。这六个字嵌入他的心间,成为他走向世界的精神行囊。他母亲基于什么构筑了这个日后执掌巨型企业牛耳的企业家“水文化”的基石呢?从盛着“逝者如斯夫”“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等句子的小册子上读而思之的吗?显然不是!胡母从小生活在有山有水、陶然怡穆而又满目萧索荒凉充满生命印记的大自然怀抱中,“大自然使人具备了人性,使人高尚,”(托马斯·塔珀)同时大自然无情给人施压,促使了生命意识的孕育和觉醒。
许多人具备这样的思想移情,只是不善表达。胡先生从他寄居的山村走出去的时候,环绕他整个行程的“水”对他的情感发生了冲击,影响了他的思想新大陆。发自雪峰山麓的小九溪沿途接纳“他水”汇合成流、成河、成江、成川奔赴向无尽远方的壮丽景象给予他心灵极大的震撼。这是先验的东西,难说承接了什么;是浪漫的情感主义,不是实用主义。它也不是一种属于本能范畴的既成事实,而是不断进化和定型的人性的体验和表达。
嗯,也是一种文化呢!但若干年后嫁接到企业的头上纯属无心插柳。二十年前,胡先生还没有建立如今规模的企业,还没有发展到需要四处张贴企业文化口号的程度。因此,“水文化”反而沉淀下来,成为他不带功利的审美对象。“爱水至深,也促使我不断去关注水、研究水。”未来的日子,他对水的追崇到了痴迷的程度。他观赏黄河入海口的壮观景象;在恒河、尼罗河、密西西比河、亚马孙河边驻足;拍摄中国西湖的宁静、东湖的婉约,以及北美五大湖的浩瀚;感受天山天池的美丽、钱塘江潮水的壮观、北冰洋冰川的巍峨、太平洋海啸的肆虐!他在中国的文化典籍中研究水,旁求博考,衍生新意!他建立“水知识档案库”,水的原理、水的科技、水的诗歌、水的寓言故事、水的文化、水的至美照片、水与人生、水与社会进步等资讯,应有尽有!他建立“原水”“活水”“整合之水”三大特质的水的哲学思想,写作反映这一思想的专著《水到渠成》!喜水、爱水、悟水成了胡先生的在自然之中观照自己面容的人格核心,十年前那本厚重的行业人物书籍《影响中国直销的100人》写他的那一卷标题是“以水为魂的企业家”。
二十几年以来,胡先生用热爱巩固了他的丰满妖娆的“水文化”每一处细密泉眼。无论如何,最初胡先生对着水充当着审美人,这种对自然的爱好构成了他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并且是从他创业艰辛、远没有荷尔德林“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条件的情况下开始的。水是活的,哲学家卡尔·波普尔说:“一切活的事物都在寻求更加美好的世界。”这句话对于胡先生将“水文化”引入到企业的自然动机是一个很好的说明。人类为自然的壮美、秀丽、神秘所折服,为造物主的神作所拜倒,这种热爱,实际上取决于人的内在品质,取决于人类构造精神家园的需求。难得的是,胡先生将他的“私密”贡献给了企业,贡献给了社会。“我把对水的感情和思考带到了绿之韵,绿之韵的Logo,‘水’的元素醒目地蕴含其中。其飘逸的水姿态、弯曲的水轨迹,明白无误地向世界宣告:绿之韵企业举起了一面巨大的文化旗帜,那就是独特的‘水文化’。绿之韵思先贤,将水的精神贯穿在企业经营理念和具体行为中,成为绿之韵的无形资产,它和谐地融入绿之韵各个部门的经营、管理工作,串联起各个价值链环。绿之韵所倡导的就是‘水的精神、火的热情’,水的精神表现了绿之韵人永不自满、永远进取、永远创新、生生不息的精神境界。”
如果仅仅作为一种玩物和喜好,胡先生对水的情感和研究也许在学术上或他的个人生活史上有点意义,他贡献给了企业,促进了企业的进步和发展,从散漫行文变成卓越章句;并且由于它的沉淀方澈而至历久弥新,清澈大方。它之所以对企业成长起了作用,乃因它是根。圣艾修伯里在《小王子》中说,“他们没有根,活得很辛苦。”对于精神家园流失的今天的人们,“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个人对自然的痴迷,以及随之而来的思考、随想和精神的升华,实际上是对万事万物汇总的宇宙的人性化的把握,是对生命底蕴的刨根问底、终极求索。
写了40亿年演化史的《生命的跃升》的科普作家尼克·莱恩说:“地球是个糟糕的名字,‘海球’要好得多。”实际上,叫“水球”也无妨。写到此,我有一个奇特的念头,既然生命、人的意识来自海洋深处热泉口(一锅原始汤),从啥也没有到啥都有了。生命诞生于水,那么难道水不是有意识、有德行操守的吗?人类在离开海洋的时候不是把一部分精神留给了水吗?早期的地球几乎全是水,只有几个小小的火山岛高耸在波涛汹涌的海水之上,那么,难道不是水的让渡使得地球的陆生生物有了活动场所和一切生命需要的物料吗?没有水的谦让,人类(祖先)不是至今还在海水里游弋、爬行、苟合吗?水虽然肆虐破坏一切,但它同样给万事万物带来生命与兴旺。人类和水难道不是至亲骨肉吗?
即便我这样想,也不会将之嫁接到胡先生的“水文化”里,或为他的一碗丰盛的汤水撒点葱花,因为他倡导的“水文化”只是他的大宇宙观的一种具化。宇宙物质演化、地球生命进化、人类社会发展,这三者紧密相连。“生命不是孤单的偶然事件,而是全宇宙的常量,像引力一样万有。” (尼克·莱恩)生命的起源和宇宙的结构相连,社会进步、企业发展,也遵循万事万物运行规律,脱轨不得;也存在于宇宙的构造中,甚至就是宇宙构造的一部分。
胡先生说“水文化”带给企业的是“和谐”,这里所说的“和谐”,绝不仅指人与人之间那种流畅、平和的关系,而是与宇宙的一切勾连起来的一种为造物主神秘的力量所震撼的深刻感动的寄望。胡先生无为而为地为企业文化建树付出的贡献,也来自他对生命、社会、企业、人的进步与幸福的整体把握,来自超脱的视野,升华的人格。想一想如同索罗所说的,自然界“存在着一种对我亲如骨肉的关系”,那么我们是不是不仅要为胡先生的“水文化”礼赞,而且能够从中体会到生命的趣味和事业进步的无穷力量了呢?我们是不是不仅能为企业文化找到“厚德载物”“创新进取”“永续经营”这样的句子,更能够从造物主那里获得真正的荷尔德林式的仰望星空、诗意栖居的建筑生命大厦的才能呢?在残酷的商业竞争中找到休憩处和有那么一点浪漫呢?
文/倍增科学技术研究院院长、首席研究员 董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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